「那張臉,我已經快記不清了……」
雪下得很大。
我站在血泊里,手里攥著仇人的頭髮,指甲深深陷進掌心。可奇怪的是,我感受不到疼痛,只有滾燙的液體不斷從眼眶涌出,混著雪水砸在地上。
「狛治大人……」
恍惚間,我又聽見戀雪的聲音。她總是這樣叫我,明明比我年長,卻像只怯生生的兔子。第一次在道場后院見到她時,她正踮著腳晾衣服,蒼白的臉被太陽曬出一點點紅暈。我故意踢翻水桶,她嚇得差點摔倒——那時我才知道,原來這世上還有人會因為這種蠢事對我道歉。
「對不起!是我不小心擋了您的路……」
蠢死了。明明是我在欺負她。
父親上吊那晚,我用偷來的錢買了他最愛吃的糯米團子。推開門時,繩子還在梁上晃。可戀雪不一樣,她連我偷來的藥都小心翼翼地包進繡著紫藤花的帕子里,說「狛治大人的手流血了,我幫您包起來吧」。她的手在發抖,包扎得歪歪扭扭,像條丑陋的蜈蚣。
後來那條「蜈蚣」成了我的護身符。我拼了命練武,想著總有一天要用這雙手給她掙個堂堂正正的人生。可當我渾身是血地踹開仇人家大門時,卻看見她和師傅躺在靈堂里,嘴角還凝著黑血——和父親死時一樣,連一句「再見」都沒留給我。
「想要力量嗎?」
雪地里,穿黑紋和服的男人蹲下來,指尖挑起我的下巴。他的指甲很長,刮得我皮膚生疼。我盯著他猩紅的眼睛,突然想起戀雪最后一次對我笑的樣子。
「好。」
我聽見自己說。
有什麼東西從眼眶里滾落下來,但很快就被風雪凍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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